一 “你已經輸了。”

說話的是艾洛，站在他面前的薩拉蒙多身上並沒有半點傷痕，但在他幾千米之外的地方，卻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艾洛的核爆並沒有以薩拉蒙多為目標。

不過就算是艾洛刻意控制了核爆的威力，這場爆炸也仍然給了薩拉蒙多巨大的震懾。

如果不是龍的身體構造導致他們無法出汗的話，此刻薩拉蒙多必然是汗如雨下！

“為什麽不殺了我？”

“因為我需要你活著。”

“我還是不明白，”薩拉蒙多定定地註視著艾洛，“剛才的戰鬥中我已經看出來了，你肯定還沒有發揮全力吧？所以強大到可以輕易碾壓掉我的存在如你，為何如此執著於我這相比之下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的力量。”

作為紅龍能夠說出如此的言論，可見艾洛的實力確實對他產生了巨大的震撼。

稍微誇張一點地說，他們之間的差距就好比江河與大海。

“是啊，為什麽呢？”艾洛望向天空的目光也變得有些茫然和悠遠，“……我想改變一些將要發生的事情，想扭轉所謂的天下大勢，想挽回一些註定要失去的東西……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做到，但是，既然想做，那麽使自己擁有足夠的力量是一定沒錯的吧——這其中，包括你的力量。”

“天下大勢？”薩拉蒙多冷靜地從艾洛的語言中找出關鍵點，“龍族的處境，還是——”

“啊，誰知道呢？”艾洛恢覆了平時的優雅笑容，盡管他確實也發現了一些重要的線索，不過暫時還不打算說出來，“總之，為什麽不跟我一起走走看呢？像你這樣擁有實力和智慧的強大巨龍，說不定可以比我更早地看清一切呢。”

“你並不是一個好的統帥者。”薩拉蒙多毫不客氣地評價道，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不多一番對話下來他也看出了一些東西，“駕馭人心的魄力和手腕完全不成熟，而且你自己的心中還有太多的迷茫，跟隨你的人恐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你的性格。”

“哦，”艾洛的笑容不由地有些發澀，“真是太遺憾了，不過有必要這麽直接地說出來麽……”

“但是，”薩拉蒙多的語氣依然沒有半分波折，“我相信，你追求力量的決心足夠堅定，而且你已經擁有的力量也值得承認。雖然你所說的一切虛無飄渺，但我自己很感興趣，不介意用自己的力量與生命印證一下。”

下一刻，薩拉蒙多朝著艾洛行了一個龍族特有的禮節以示尊敬和效忠。

“當然，有些事要提前說好，我不會一切都聽從你的命令的。在作為你的手下之前，我首先是紅龍。如此的話，這份忠誠，你還願意接受嗎？”

“……我接受了。”

艾洛沈默片刻，認真地說道。

薩拉蒙多的夢境到這裏就結束了。

“呵呵，現在來看，我也還是……沒辦法喜歡你啊。”

沈睡中的紅龍，忽然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

……

三日後的清晨，安巴山脈深處。

炎龍教會的信徒們很可靠，在艾洛將領主與神的身份統合之後，再加上伊考特山谷毀滅的驅動，這些憋足了勁的信徒們以前所未有的熱情與動力迅速建立了新的家園。

距離伊考特山谷的毀滅才過去了不到一年，安巴山脈的深處已經建立起了第二座希望城——不過艾洛為了紀念在伊考特山谷中死去的人們，也為了讓所有人有一個新的開始，便將其重新命名為“炎龍城”。

如今，從伊考特山谷之中分散到法肯裏奇各地的信徒們，大多數也回到了炎龍城中，只有少數另有奇遇之人選擇了開枝散葉，前往其他地方定居。

不過無論如何，炎龍的信仰仍然將他們聯系在一起。

另一方面，二十多年的信仰傳播，也終於在法肯裏奇收獲了喜人的成果：如今這個國家之中，對光明之神的信仰第一次被趕超。全國一千多萬人口之中，盡管真正能為艾洛提供信仰點的信徒仍然只有兩萬多人，不過在維斯最近進行的一次暗訪中，已經有半數人知道炎龍教會的存在，並且不排斥這種信仰了。

這也就意味著，艾洛現在可能足有接近五百萬的潛在信徒！

而且，或許是由於伊考特山谷毀滅的緣故，對於炎龍的信仰不但沒有被削弱，反而還加強了。比如說，在兩萬多名信徒中，首次出現了信仰體系中的“門徒”等級！

淺信徒每日可以提供1到5信仰點，真信徒是10到20信仰點，虔信徒則是50到100信仰點，狂信徒足足能提供200到500信仰點。

而信仰體系裏最高等級的門徒，每日可是至少能提供1000信仰點的！

在這大半年之中，艾洛也進一步對教會內的組織形式進行了管理和細化，將教階制度與封賜等級掛上了鉤，還為了加強信徒們的認同感，而設計並完善了炎龍教會特有的服飾和標志。

其中，普通信徒沒有統一的制服，身份標志則是一朵紅薔薇胸章。

內部信徒和高階信徒都身穿全黑的長袍，胸章則是白薔薇的形象。

而高階信徒的胸章雖然還是白薔薇，卻在花瓣邊緣加了四片銀葉。

核心信徒的服飾就開始明顯不同於其他信徒了，他們的長袍不再是全黑，而是有了一些金色的紋路，胸章是一朵黑薔薇的形象。

教長如以前一樣，還是黑薔薇加四銀葉，只是服飾也顯得更加華貴，金色紋路隱約組成了一條抽象的巨龍。

教宗的胸章更是不凡，是黑薔薇加四片金葉與四片銀葉。作為教會裏真正的大人物，他們的衣服也變為了黑色與金色平等混合，抽象的巨龍也更加形象。

至於教會之首——教皇的胸章是暗金薔薇加八片金葉加紅龍紋，服飾也與其他人有著本質的不同：內襯為及腳大衣，中間為一件及膝罩衫，外套一件披肩禮服長袍，不是黑色和金色，而是純凈的白色，令人一眼便能感到一種朝聖般的氛圍。

在這些教階之中，教宗通常為選民或者先知，教皇為聖者。

當然了，現在的炎龍教會裏仍然沒有教宗和教皇，一切瑣碎事務由新的大教長——地精讚格威爾代理。

至於日光學會，實際上這個炎龍教會的附屬組織，發展的速度遠遠超過了教會，它的名聲都已經擴展到了整個西大陸。幾乎全大陸的物質學派學者，還有少數能夠摒棄門戶之見的魔法學派學者，都秘密地趕往日光學會設立在各個城市的地下俱樂部中，分享著學術見解，不斷促進科學之樹的生長。

而這大半年的時間裏，日光學會最大的成果，就是成功驗證了諾埃萊破解的遺跡記錄中提到的一件事——電是可以被人使用的，而且即使是不會魔法的人，也能享受電力。

更令人激動的是，學者們還在遺跡的記錄中看到了……核能發電的可能。

這一天，蘇醒過來並且已經完全恢覆的薩拉蒙多正準備去見艾洛。

說起來要不是艾洛三天前不惜代價地給薩拉蒙多喝下從信仰置換契約裏兌換的“天堂重生藥劑”，他也沒法這麽快就恢覆。

於情於理，都不能無視這份恩惠。同時他也想問一問艾洛，接下來的事要怎麽辦。

“艾洛。”

薩拉蒙多停下腳步，他的視線盡頭，是艾洛專屬的王座。

艾洛此刻正化身為少年的形態，盤腿坐在王座之上，對薩拉蒙多的招呼只是隨意地揮揮手，而坐在艾洛對面的同樣化為人形的古白龍海爾弗拉斯，則對薩拉蒙多聳聳肩。

兩條人形巨龍的中間，擺放著一張金色小桌，上面放置著一個棋盤。

艾洛擰著眉頭，搓著下巴，一雙黑瞳牢牢鎖定著桌子上的棋盤。

薩拉蒙多雖然對人類的小玩意沒什麽興趣，不過已經來到伊羅興世界三年多了，他自然也知道，如今艾洛和海爾弗拉斯玩的，是人類發明的一種棋類游戲。

簡單來說，就是用棋子來模擬一正一邪的兩軍對戰，不同的棋子代表著不同的生物，同時也有著不同的玩法，甚至於同一類型的棋子在不同的陣營中都有著不同的身份。

比如黑方的蜥蜴騎兵在白方這邊就是重甲騎士，黑方的奪心魔在白方這邊就對應大法師。

而且因為所有的棋子都是立體的，所以即使是海爾弗拉斯這樣沒有視覺的人，也可以玩得很好。

雖然這套棋只是十年前才被發明出來的，不過很快就引起了整個西大陸的追捧。

薩拉蒙多手下的那兩條綠龍，據說也相當喜歡這個游戲。

“我知道你的來意，”似乎是感覺到了薩拉蒙多的想法，艾洛再次開口道，“那種事對我來說，只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事而已。與其繼續糾結於過去，不如來看看這局棋吧？”

“嗯？”

薩拉蒙多心中微微一動，於是依言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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